我是茶叶,枯枯的,瘦瘦的,干巴巴,苦滋滋,欣赏我的人,可以花百把元买上一斤,否则,一毛钱就能抓上一大把。
初看我,缩成一团,没有绚丽的色彩,没有扑鼻的香气。抓在手中,会偷偷的从指缝中漏出,没有人愿意重新捡起来,因为我不会大叫,不会抱怨,不会发出声响,不会包装自己。
然后你可以用滚烫的开水刺激我,我很迟钝,温度和我的反应将成正比,凉凉的水不曾另我快乐,不会使我舒展。我的清香不会自己散发,我的沉浮不由自己决定。我只能等待,等待那滚烫的水,或者是温暾的水,然后我才能够做出反应,报以清香,或者回之苦涩。
我的记忆是美丽的,温暖的风,绿绿的芽,肥沃的土地,灿烂的阳光。后来,熊熊的烈焰将我绿色的青春榨出,无情的塑料薄膜将我死死的封锁。我的命运被明确的指定:有那么一天,我会得到一个滚烫的空间,很小,仅仅是手掌一握而已,在那里,我上下沉浮,不由自主,将我竭力保留的清香不自愿的奉献,化为那淡淡的袅袅。
通过透明的杯壁,我可以了望另外一个世界,另外一种生灵,他们也许也在看着我,皱着眉头,思考问题,我能够让他们轻松,因为我理解他们,知道他们的工作;另外有些人不会看我,他们手中有报纸,通常还有烟————我的袅袅并不是唯一的,他们不在乎我的感觉,我也无法理解他们,他们的工作,我永远无法搞明白。
最后,我不在沉浮,因为我已经落到了最底层,永远无法再次升腾,即使是那滚烫的开水浇注过来。我将前往下水道,或者去肥沃鲜花扎根的那一方泥土。